15

谦妃的觐见实在太过突然，不止让柳令娴觉得惊讶，连静太后都愣住了——她对谦妃的印象实在少得可怜，在脑袋里翻来覆去想了半天，也只停留在这季氏女早年以侧妃身份嫁入靖王府后的入宫请安和萧景琰登基后为数不多的几次召见和宫宴。

千百年来，世人皆说后宫是个吃人的地方，若将其比喻成战场，不必说身子骨硬朗，那些连足够结实的身体都没有的妃子，大概连入场的资格都没有。 

可就是这么一个十几年来甚至都从不曾入过夫君甚至宗室眼里的侧室，在选秀前的节骨眼上突然来拜见太后，大抵是要寻求庇佑。 

是哪种庇佑并不重要。因为今上最重孝道。 

柳皇后一脸平静地起身，“儿臣告退。”

太后拦住她，对着前来通报的小宫女说道，“让她进来吧。” 

小宫女领命退下。 不消片刻，一身着素色长裙的女子在宫女的搀扶下迈入正殿，脸上涂抹着一层薄薄的胭脂并没有为她的颜色起到修饰作用，反而让那种终年卧病在床的苍白更加明显。

正是谦妃季氏。 

柳令娴有些惊讶。她上次见到谦妃还是在竹翠来求过自己的第二天，那时的谦妃还是形容憔悴，病歪歪的卧在床上，差不多是咳三句说一句，别说下地走路，连起身都要侍女小心翼翼地扶着。

她私下问过太医，得到的回答却是养不好了。谦妃早年得了一次重病，之后没有得到好的调养，加上多年用药又伤了根本，如今也只能日复一日地用药供着。

这样的嫔妃，在身边伺候的宫人看来是没什么指望的，即使顶着旨意，也还是会有人敷衍了事。她也只能借着机会打发了几个不管事的宫人，一来给其他人一点提醒与警示，二来断了谦妃和宫外的联系。

毕竟宫嫔挪用钱财，也不是什么光彩事。

谦妃在竹翠的搀扶下行了个大礼，“臣妾给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请安。”

“你这孩子，身体这样不好，还行这么大的礼。”太后看向一旁的侍女，“快扶她坐下。”

柳令娴低眉敛目，眼观鼻鼻观心。

让不让人行礼也是门学问，她其实不是很能摸得准太后的态度。

太后笑吟吟地看着她，“你这孩子，身子本就不好，今天风这样大，所想要做什么，差底下的人来就行了，何苦跑这一趟？”

谦妃在凳子上还没坐稳，听了这话，又起身往地上一跪：“臣妾，是来向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请罪的。”

太后很是惊讶：“怎么回事？”转头看向皇后。

柳皇后也是一头雾水，有些茫然地摇摇头，“儿臣，也不知道谦妃为何这么说。”

两人齐齐望向谦妃。

谦妃季氏抬头，两行清泪落下，声音颤抖而嘶哑：“臣妾，有负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的恩典教诲，私自挪用内务局的钱财，请娘娘处置。”




16

候在一旁的竹翠眼眶一红，连忙扑过去跪在谦妃身边，不停地扣头，“不是谦妃娘娘的错，是奴婢连累的娘娘！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一时糊涂，听信了宫外江湖郎中的鬼话，花了重金给娘娘寻方子。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太后娘娘，请饶了我家谦妃娘娘一条命。”

柳令娴看着这一场三言两语的主仆情深，有点想笑。

你给他人留了余地，你期望大家各退一步以求风平浪静，却不想人家非但不领情，反而倒打一耙给你添乱。

她起身，缓缓跪到太后面前，“母后，谦妃重金求方一事，儿臣早就知晓，念及谦妃姐姐多年饱受病痛折磨，私下里已经用自己宫里的月例银子补了空缺。”她叩首，复又起身，“此事于宫规不合，儿臣愿意领罚。”

静太后沉默片刻，才叹了口气，示意宫人扶了皇后起来，“是于宫规不合，可这规矩也是人定的。只是，不能有下次，不然这规矩是要乱的。”

“儿臣明白。”

静太后又转向谦妃，“你有心悔悟，已是难得。你宫里人的错处，你自己回去教训便是，下次莫要再犯。”

谦妃忙拭了眼泪，叩头谢恩。

待柳皇后和谦妃坐会位子上，静太后复又开口道：“看着你的气色，是要比之前好上许多，想来是那重金求来的药方起了作用。”

谦妃点头称是。

静太后又转头看向柳皇后，“哀家倒有些好奇这位医术高明的江湖郎中了。”

柳皇后点头会意，面露微笑，“儿臣觉得，倒是应该重赏这位郎中，不妨把他请到太医院，与诸位太医一同共事，也不浪费这一身本事。”

三人坐在殿内，有一搭无一搭地说着些寒暄客套的琐言。

待谦妃回去服药离开后，柳令娴循着太后的目光望向院子里的楠树，“母后觉得，那药方有不妥之处？”

“谦妃的病，许是我想多了。我方才问起她关于方子的事，她那么回答，便是想把那郎中引荐进宫。”

“她若是想耍这么个心眼，随她的意便好。”太后收回目光，捧起手边的茶盏，“倒是你，这次算是吃了个亏。”

从今往后旁人说起皇后，不会说你心软和善，多半只会觉得你好欺负。

“我也不是很在意这些。”她的手指沿着广袖上精致的绣纹，轻轻地摩挲着，“我不想争什么，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她的眼神里带有一丝淡淡的悲悯：“我反而觉得她有点可怜。”

“你这孩子。。。”静太后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目光慈爱，“是还说你太善良，还是太傻？”

“皇后不比后宫嫔妃，不借着位分欺凌嫔妃固然是好，但你若软弱一分，便有成千上万的人想把你从这个位子上挤下去。”

太后叹了口气，“先帝在时，我曾见过越贵妃恃宠而骄横行霸道，也曾见过言皇后为了保住后位不择手段，我不希望你成为他们中的任何一位，却也知道你若要坐稳后位，就不得不有所改变。”

柳令娴低下头，指尖轻轻按在袖口刺绣凸起的花蕊上，“儿臣明白。”









叨叨叨来一发：
大睡了三天，终于勉强活过来了，不发烧不头疼不流鼻涕，尽管心情不是十分美丽。
所以同志们要多注意身体啊，不要随便喝酒啊尤其不要掺着喝【老宰相装逼脸】
更新的问题，我不敢随便下保证，因为我真的是太随意了233333
我只敢保证每个月一定有5节，多了那就是我突然勤劳了。

所以你们快来跟我玩～【被踹飞】